云里拿

斯科特纪念塔上的晚霞,卡尔顿山脚的绯云,Waverley站的格栅天棚,整个城市都是一副在等待什么的光景。

团圆

       下午四点,詹姆斯送走了咖啡馆里最后一桌喝下午茶的客人,收拾好吧台,把门口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一面。今天是平安夜,他要回家准备圣诞大餐,外面下着雪,不大不小的雪,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。詹姆斯回到家,看了一眼挂在玄关处的日历,还有七天,驻军在阿富汗三年的丈夫就能回来了。虽然又是一个无人陪伴的平安夜,但想想一个礼拜之后就能见面,詹姆斯心中升起一丝暖意。


       他站在厨房料理台前,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,天灰蒙蒙的,但隐约有些光亮。电视机里主持人播报今年纽约将迎来近十年来最严重的暴风雪天气,提醒大家尽量不要出门。想好了去时代广场等倒计时的他只好作罢,低头专心料理起手中的火鸡。忽然手机响了一下,一条新消息,他慢条斯理地洗了手,又在围裙上擦了擦,打开手机,不是朋友们的祝福短信,是一条来自丈夫的消息,只有两个字“归来”,他握住手中的手机,怎么也想不到丈夫能提前回来,仅仅是三年中的七天,但这七天中有一个圣诞节,一个原本孤独的圣诞节将会成为团圆的圣诞节。


      “好”,他回复了短信,既然能见面,何必在短信中多言,放下手机把梅子和苹果塞进火鸡,烤箱里的巧克力布朗尼已经好了,散发着迷人的香气。窗外的天晴了一些,雪花仍在空中飘飞,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面了,他想着太阳出来雪就会化,电视里说的暴风雪都是危言耸听,丈夫能回来就算是最强劲的冷气团也要让路,他的丈夫是个金发碧眼的中校,在军队中不苟言笑,回到家却总是像个太阳一样令人温暖。一滴泪滴在洁白瓷盘上,他赶忙把盘子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,用纸巾擦干,把布朗尼放到盘子上,又放了草莓和树莓做装饰。手机又响了一下,他手也来不及擦就飞奔过去,被客厅里的羊毛地毯绊了一下,好在有沙发,他一手撑着沙发,一只手点开了信息“抱歉亲爱的,有事不能回来了。”


       詹姆斯瘫坐在地上,突发的事件发生在在阿富汗这样时局多变的地方,他双手掩面,之后又在胸前画十字,不提前回来就算了,至少要平安啊。天又阴下来,雪花也大了许多,积雪已经到小腿肚了。面前的电视机里插播机场的消息,国际航班全部取消,国内航班大面积延误,越来越多的旅客滞留在机场。


       叮咚,门铃响了,一个职员模样的人问他是不是史蒂夫·罗杰斯的伴侣,他木然地点点头,看到那人胸前保险公司的胸牌。他双手接过保险单,瞟到保险人史蒂夫·罗杰斯,受益人詹姆斯·罗杰斯。世界一下子没有了声音,詹姆斯看到保险员的嘴张张合合,却听不到一点声音,他颤抖着接过那人递来的五万美元,谢过那个人,左手紧紧攥住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,掌心都有了戒环的印痕。他们生活不富裕,结婚戒指上都没有一颗小小的钻石。他在军队里名声很好,但薪水不多,他经营一家小咖啡馆,账面上还不错,但付了房贷后就没多少结余了。史蒂夫结婚三个月就出国执行任务,现在只留下了这五万元。


       他怎么也没想到暴风雪来得这么快,泪水决堤,保险单被打湿,美元上的华盛顿总统也被泪水沾湿。他把头埋在沙发靠垫里,闷声大哭,又因为缺氧而抽泣起来。门铃又响了,对面的哈德孙太太听到声音过来看看他,没有人开门,哈德孙太太怕出了什么事,从门口的地毯下摸出备用钥匙,开了门,看见呆滞的詹姆斯。她坐到沙发上,摸了摸詹姆斯棕色的卷发,拍了拍他的肩膀,这才看到茶几上湿了一半的保险单。哈德孙太太戴上老花镜仔细瞧了瞧,开口道:“我的小傻瓜詹米,你伤心什么,这些钱是保险的分红,天知道你丈夫为什么会给你保这么大额度的保险。不是你想的那样,再说,你觉得你丈夫只值五万?”詹姆斯从靠垫中缓缓抬起头来,抹了抹眼睛看了一眼保险单,又抹了抹眼睛,抱住哈德孙太太抽噎起来。


       “好了好了,别哭了,我的小孙子汤姆最喜欢他的詹姆斯叔叔了,今年到我们家一起过圣诞吧,要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。花这些钱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再给他买个圣诞礼物。”


       詹姆斯向上扯了扯嘴角,围上黑灰色的长围巾,挽着哈德孙太太出了家门。哈德孙太太进门后叮嘱他晚上一定要来,詹姆斯点点头,说了再见。


       大街上流光溢彩,及靴的积雪让今年圣诞别有风味,街上行人很少,但橱窗里的彩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,他走进了那家店,什么也没问就买下那只他丈夫期盼已久的红色珐琅小锅,那个锅价格不菲,但他知道以后丈夫回来每天在家吃饭是需要一个好锅。詹姆斯又给自己买了条围巾,红蓝相间的厚羊毛围巾,点缀着白色的星星,和国旗一样,丈夫最喜欢星星图案,一遇到星星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


       雪还在下,天也渐渐黑了下来,时代广场上的彩灯全亮了起来,倒计时显示还有六个小时。装饰用的巨大圣诞树上落满了雪。他裹紧了深蓝色大衣,围上新围巾,整个人都鲜亮起来了。


       他帮哈德孙太太摆桌子,给孩子们的拿铁里拉小鹿形状的花,和孩子们打闹,汤姆问他史蒂夫叔叔什么时候回来,詹姆斯眼里的光芒闪了闪,低头不作声,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。他又和哈德孙太太的儿子聊起了股市,他们聊大选,聊天气,聊热播的电视剧,却总是避开军事活动。汤姆的爸爸又提起上个月才生下的小女儿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,詹姆斯想起史蒂夫的那双蓝眼睛里总是闪着坚定而深情的光亮,不知是希望还是光明。詹姆斯笑笑,他知道史蒂夫不善言语,但总用那双蓝眼说话。


       将近十二点,詹姆斯回到自己家,怀里抱着那只珐琅小锅,他推开门,看到一双还沾着雪水的军靴,屋里有阳光的味道,明明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明明积雪已经掩盖了灌木丛。


       史蒂夫光着脚在地毯上踩来踩去,嘴里还念念有词,手里握着一个墨蓝色的丝绒盒子。


       他惊声叫了出来,拿着锅抱住了丈夫。他听到他说:“本来打算不回来了,但士兵们都叫着想回家。突发的事是有人在营地里放空枪庆祝。你知道的,那是军队里。”


       他不说话,紧紧抱住他,将小锅轻轻放在沙发上。 史蒂夫从脖子后面摸到詹姆斯的手,退下他的旧戒指,把新买的钻石戒指套上他的手指,吻了吻他的脸颊,回头看了看那个锅,又亲了亲他的额头,“不走了,我太太买了个好锅等我吃饭呢。”


       新年的钟声敲响了,史蒂夫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团小小的槲寄生轻轻放在詹姆斯的头上,在詹姆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捉住了他无意间扫过下唇的迷茫的小舌头。


FIN


马上要艺考了,这是前几天写的一个故事改的,撸故事无能啊,求人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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